瑞珠惊讶地捂住嘴巴，欲言又止。

顾简说：“先不管他，姨娘怎么样了？柳大夫可有来看过？”

瑞珠点点头：“柳大夫来过了，开了几副方子，奴婢每天都按时煎给姨娘服下。”

顾简痛心地说：“真是辛苦你了，我在想，要不再另找个丫鬟来帮你。”

“其实......”

瑞珠犹豫了片刻，“上次柳大夫来过后，王爷身边的孟九思也来了，他带了两个王府丫鬟来给奴婢差遣，还帮奴婢请了一个厨娘。

奴婢不敢拒绝，就和姨娘说是用小姐的钱请的，姨娘可心疼了。”

顾简哑然。

沈阶怎么全然没和她说过？

“既然人都送来了，你就好好用着。”

这是间两进的院子，进门两边的屋子是下人住的，陈姨娘住在最后面的正屋。

郊外虽然风景很好，但瑞珠买下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两颗大槐树，其余地方都光秃秃的。

她原本想亲自动手辟一块地种一些花草，但又想姨娘怕是等不到花开的时候了，于是，便直接购置盆栽摆放在院子里，天气好，姨娘有力气的时候，就推她出来看一看。

顾简见到陈姨娘的时候，她正靠在床头看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
她的脸色一如从前苍白憔悴，却多了几分超脱世外的淡然。

她听见脚步声，抬起头，露出一抹柔和带着暖意的笑容，平静地说：“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。

她知道她能的。

顾

简在床边坐下，问：“姨娘怎么看起佛经来了？”

陈姨娘缓缓道：“我记起以前刚到顾府的时候，你教过我识字，可惜后来再没有机会正儿八经地看过书。

如今成日躺着，想着闲着也是闲着，就让瑞珠给我找了本佛经来。

而且，柳大夫也说，看这个好。”

顾简不懂佛教，但也隐约能明白，已经到了开始寻求解脱的时候了。

她压下心中的苦涩，浅笑着说：“我听说，这附近就有一间寺庙，寺庙的后山上还种了一片桃花，改天让瑞珠带姨娘去看看。”

陈姨娘合上书，抬手摸了摸她发鬓间的镶了大颗南海珠子的金满池娇荷叶簪，往下还有一对金镶绿松石耳坠，最后又落在那一身浮光蜀锦织花褙子上，柔声问：“他对你好吗？”

顾简有意避开姨娘的目光。

身边所有人一看见她，便觉得沈阶一定十分宠爱她，并将沈阶给予她的宠爱当作至高无上的荣誉，她在府中所得到的尊重，也皆因这份宠爱。

从来没有人问过顾简自己觉得好不好。

但其实，顾简自己也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这个问题。

今日难得见到姨娘，倒让顾简被动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来。

“他好的时候，的确是挺好的，但气人的时候，也是真的气人。

姨娘都不知道他有时候有多过分。”

顾简作出愤恨的样子。

陈姨娘看上去却不怎么担心。

以前，顾简一天到晚总是过得很紧绷

，好像脑袋里有一根绷得紧紧的弦，若松懈一刻人的精神气就跟着散了。